凌厉与苏扶风又同时看着她,仿佛在说,当年你也骗得我们成了个亲,你也实在是个人物。
往西去的那一乘里,卫家兄妹三人也都听见了这段笛音。卫枫支着头闭目养神,卫槙聚精会神打着马儿,只有卫栀细细听了一会儿,也辨出道:“好像是‘凤求凰’?”
卫枫睁开眼睛,咕咕哝哝说了一句:“什么神仙,都多晚了,不赶紧洞房,还来这一出。”
“你懂什么,”卫栀涨红着脸,“人家本来就是因洞庭山对琴结缘的,这是人家——是人家乐趣。你等着,新娘子手里也有支笛子,等会儿定要用笛声应他。”
然而听了半晌,笛声渐远,似乎始终没有听到秋葵的回答,再往前连沈凤鸣的都要听不到了,卫栀将头伸出窗外竖起耳朵,卫槙却忽然回过头:“你这样,同夏琰有什么分别。”
卫栀一怔:“你说我?同夏琰?”
“夏琰坐人家洞房顶,你偷听人家洞房对乐。”卫槙道,“也不知道害臊。”
昏沉中的卫枫爆发出一阵大笑,歪着头道:“三妹嘛,是这样。”
“这哪里是偷听了!”卫栀申辩,“你们不也听见了!”
“不如想想——将来嫁给了夏琛,弄些什么乐趣。”卫槙十分正色。
卫栀本来兴致勃勃,闻听此言面上表情显然立时垮去:“不可能的,那个小子,想都别想。”
卫枫还在切切笑着停不下来:“人家洞房以乐作趣,三妹怕是只能来个以武会友。”
“他好像是来真的。”卫槙仍然十分肃色,“我听说,他伤都没好全,已经日日都在苦练了。都是因为你上次说喜欢武功高强的。”
“他是因为在东水盟手里吃了大亏,要讨回场子,跟我可没关系。”卫栀道,“‘江南第一庄’的传人,那样子是太不够了点,爹娘又马上要走了,他再不苦练怎么行?”
“那要是他将来真练出了什么来,你肯嫁去么?”卫槙问。
卫栀好像觉得这个话题极没意思,悻悻放下帘子,“他不管练不练出什么,都是四妹喜欢的人啊,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嫁去。”
似乎是想到了卫楹眼下的境地,卫槙也不说话了。
马车辘辘向西,而那面,沈凤鸣的笛声已经消失于远方,再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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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刺在梦里忽然轻轻一抖,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这几个月她一直夜难成寐,而今夜,或许是过于炽热的情潮退下时都有那么久久的懒倦与空白,才令她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只好轻易陷入了温软的睡梦里。可这睡梦也并不久长。骨骸里的沸热冷散下去,她便在一种从未消除的不安里醒来了。她很怕,清醒时只有自己冰凉一人,便仿佛,所有的情动,连同那个人,都只是梦的一部分。
可睁开眼,身周很温暖。她躺在衾被之下。夏琰还在。
灯烛早就熄了,四周黑沉沉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在这样的时刻醒来会令人感到荒唐,荒唐地难以相信,那个数月未有消息,只在数个时辰之前还以为或许永远无法再见的人,现在竟会与她同榻而卧,肌理相亲。她想他现在一定也还没有来得及拾回了全部的理智,所以才这么温存地侧身抱着她的双肩,好像想予她一些保护。这个时候,就着枕衾帐褥之间未尽的余温,他若是醒着,总是愿意与她说几句话的吧?
“君黎哥,”她便低声道,“你睡着了吗?”
“没有。”他果然回答了她。
他确实一直没睡,只是发着呆,似乎想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刺刺便暗自将身体向他靠了靠,将头和胳膊都挤到了他身前。“君黎哥,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她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紧挨住他,“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