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与刺刺解释了今日之举——重要的其实也就一句话。
“他是我弟弟。”
刺刺也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假如单一衡或单一飞作出和十五一样的事——他不怀疑——她也会如他一样。
刺刺果然没有再多问了。他叮嘱她不必挂心其他,倘觉气力尚可,便待天亮自行回城去往一醉阁。他自己却没靠近那农家,只因要带着那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十分分说不清。此时南城大门已闭,若强要入城想必同样免不了解释,这一身**的,编谎都不大好自圆其说。他在官道与小道来回转了几转,恰在这暗夜里也偶见几组人并不多的队伍依旧在嘉会门外巡找,在暗处观察了片刻,应该还是先前卫槙带的那些人马,便干脆寻了个合适所在,将搭着兄妹两个的马一拍,由它向火把明处小跑过去——那是卫栀的白马“山栀”,想必总多少还认得自家人。
——都过去了一整天和半个晚上,或许也只有卫家自己人还在兢兢勤勤地搜寻了吧。
队伍果然传来低呼,喧哗一阵,几个人很快簇拥昏迷中的兄妹两人往城门方向而去。沈凤鸣卸下一口气。只希望刺刺的金针确实有效,那两人要天亮才会醒来,说出这一番遭遇——只希望十五说到做到,日出时分就能同卫楹离开洞穴,自己逃离临安。
他自己则往总舵厚土堂转了一趟——反正往西过去已经不是很远,他也想早点把这一身湿衣给换了,要是时间够,他还想烧点热水,泡个暖和的澡,睡那么一两个时辰,再回城去看看十五这一遭到底把临安城搅成了个什么模样。可惜黑竹会的这班兄弟们今天倒是积极,对于城里这桩离奇抢亲的诸般后事打听了个七七八八,沈凤鸣一回来,便好几个围过来与他谈说。
也是。既然搜得那么彻底,同属城郊的泥人岭当然也有人来过。黑竹新总舵在此并不是什么机密,来人虽并不敢进来,但持江湖礼节交换问过几句话,也还是有的。因卫矗晓得沈凤鸣救过卫楹,卫槙也知沈凤鸣陪着卫栀在寻找卫楹下落,卫家人起初并不怀疑此番掳掠绑票卫楹之事会与黑竹会有关,只是入夜时分,因卫栀也没了踪迹,卫槙再来此间询问过沈凤鸣可曾回来,这一回就没前次那么有礼了,说到急处,甚或露出要入内寻找的意思,唯深知此地机关重重方作罢。有人见得他其后硬是在泥人岭山路上逗留了将近一个时辰要守沈凤鸣回来,直到天色确实黑透,再不下岭恐另生事端,才不得不离去了。
沈凤鸣听到此节着实好笑。卫槙如果这当儿还等着,那这一家四个天黑前是一个也没回家。不过如果他再有耐心一点——或许也就等到自己了。
再听别的,就没那么好笑了。午后听到的只言片语竟非谬传,孙家是当真提出过想要卫栀替嫁之事,只不过卫矗并未便应。此事本属两家私密,不知怎的却给传了出来,卫矗得知卫槙见过卫栀却没将她带回来,少见地将自己这长子骂了个狗血喷头,故此卫槙后来上岭急迫迫定要问到卫栀下落,也有担心无法向父亲交待之意。卫矗担心的倒不是别的——是怕卫栀要是被孙家人碰到,说不定真给扣下了不让走。虽然本来确是要同孙家结亲,卫楹不见了两家都大失颜面,但真要换另一个女儿去,她却没经了媒妁、礼聘、合字——什么都没有,哪怕在外人面前能圆过去今天,自家却怎么想都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