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厚背刀远不及半途出鞘的伶仃剑灵活,回刀慢了两分,但身法轻巧不减,一个后仰足够避开剑刺。唯刺刺不喜他突施偷袭的手段,加之这本就是掳掠新娘子的匪人,便不肯罢休,一剑刺空,手上反而加快,巽之第三式又巽之第七式,招招都是八卦剑法之中的风行追击,要与他些颜色。因见对手刀沉,想必不是灵巧路数,她有意选了刁钻短快招式,愈发刺削不断。
十五被迫得应接了十招上下,心头十分火起,不再留手,刀上便加重了力道,想那细骨伶仃的剑身撑不住几下便要震断,姑娘家身骨必也弱些,遇此冲力恐亦半身都要疼痛酸麻。他却只料对了一半。伶仃虽是残剑,内里中空却反而消化了几分力道,剑头本是断的,反没那般易折,虽在大力之下给撞得嗡嗡乱颤,却也只是稍许弯曲,随即又恢复原状;而刺刺初看瘦弱,却非娇惯之辈,筋骨一向颇佳,刀剑相交之际,手臂上的酸麻沿筋络一直冲到肩上,她咬了咬牙还是握紧了剑,心中尚自转着下一式如何择机出手。
她心里想的是:假若——假若此际用的不是单调的巽诀中招式而是如“落雨惊鸿”那样的合招,想必早能逼得对手自救不暇,只是——没有夏琰在,一个人又如何使出合招?
沈凤鸣老早想拦架,无奈两人都有点兴起上头,倏然已交换出十几招。十五一向不喜久战纠缠,要么三两下足以制敌,要么自知不敌立退,少陷难缠拉扯,此时与刺刺正面招式一时未有胜负,自然而然伸手及至随身铁蒺藜,打算如方才对付卫枫一样以暗器手段得个结果。他在“食月”日久,向来只论目的,不论手段,不加害卫楹不觉磊落,暗算刺刺也不觉卑鄙。奈何刺刺实在警觉——她自苏扶风处习学过暗器之法,此中手段当真施展开来未必不高明过十五,单见他左手微动已猜知其意,不假思索亦翻转左手去,扣住了怀里的暗针。沈凤鸣看到此处当然心中雪亮,晓得真给两人动起暗器来不好收场,不敢再等,径直伸了手进去往两个人中间一分。
“刺刺,先留一留他,晚些我与你解释。”他单向刺刺说话。
这话十五听在耳中实在难受至极——沈凤鸣的意思,竟好像是自己还要对面这个姑娘手下留情?可——他随即会过意来——这个姑娘,他叫她——“刺刺”?
“青龙谷的单刺刺?”他忍不住冷笑了声,“难怪这么横。”
要不是沈凤鸣还有半个肩膀挡着,刺刺的剑又想指了过来。“强掳新娘子的歹人,竟还敢说别人横!”
她少与人争吵,这于她而言已算是重重地骂人了。但十五对此丝毫无觉,并不理会。此时卫枫并两个妹妹返至洞口,卫枫道:“沈兄,天色实在不早了,我想了想,既然找到了小楹,还是该尽早带她回去报个平安,免得给人胡乱传话,至于这人,我们捉去外面,慢慢审问,你看如何?”
还是这等话能激得起十五。“我说了她能走了?”他闻言立时捉刀,目光森然。
“你自身难保,还以为能拦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卫枫厉声,“你怕是不晓得你此番得罪的是谁——怕是不晓得你劫走我妹妹这一天,外头要掀起何等风浪,我卫家和孙家——”
“关我什么事。”十五显然不大想听,“我说了,卫楹留在这里,别的我不管。想带她走——只除你先弄死我。”
卫枫大怒:“真当我弄不死你!”
沈凤鸣实在头大。“二公子!”他伸手,特质手套不得不又握上他盛怒击出的寒铁墨尺,感觉他的确杀机满溢,“我晓得你心思,但是——还是等我先同他谈谈可好?”
“你……”卫枫不意他对自己出手,“你难道——要包庇偏帮于他?”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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