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去了?还有谁去了!?”沈凤鸣声音高起来,“全都给我叫起来,到后殿!”
厚土堂改自尼庵,所谓“后殿”当然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但称呼却一直没改,“藏经阁”等亦如是。
两个守夜少年很老成仔细地分一个将后殿的机关关了,另一个去叫人。已经有听到动静的先来了几个,快速掌起灯来。今晚厚土堂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四五十个还是有的,没多久也便来齐了。
沈凤鸣仔细看去。四五十个人里,果然大多是原属马斯的手下——这一年,固然留下来的人相互都算融洽,可总还是有亲疏,不管什么地方,随意拉出一波人来,马斯的人总应是少数,很少有像这样超过了一半的。这当然是因为——如那少年所说,这次被派去所谓“任务”的,都是自己的亲信。
他沉了沉语气:“为什么没人跟我说?”他转头,“无影,你出来。”
无影耷拉着脑袋走出来:“沈大哥……”
“我是不是叫你无论有什么事,都立时送消息来一醉阁?”沈凤鸣道,“那么多人出任务,那么多天都没回来,你不告诉我?你天天蹲在这干什么了?”
“可是……”无影申辩,“我以为你知道啊,你那天不是在吗?”他停了一停,“就那天——你来了啊,我以为你就是为他们要出发了才来的——不是吗?”
“也就是说,我上次来这里的那天——正好是他们出发的日子?”
无影点点头:“没错。”
“一共去了多少人?”
无影一时答不出来,向众人看,众人却也在面面相觑。“我知道的有六个吧。”有一个原属马斯的银牌道,“但只是我知道的,应该还有几个不住这的,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会合。”
沈凤鸣沉默。四五十个人里,没有一个摸清了这件事的底细——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想起戎机——难怪那天戎机对这黑竹众人是那般嘲笑的口吻。如果是戎机那样的人,说不定就能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可他自那日之后,却没有再出现过。
“可能……有十二个。”还是适才那个守夜的少年手里拿着记录出入的册子,借着灯火兀自比对,“……嗯,也可能,还不止。”
“是哪些人,说名字。”
“我……我是据他们平日里来这里的习惯,还有轮值调换的记录猜的……”少年便将推测的名字一个一个念着,总共念了有十四五个名字,停了口,不大确定地看了沈凤鸣一眼,“不一定……不一定都对,但应该差不多。”
“好。”沈凤鸣看向众人,“他念到的这些人,离开之前,有没有谁与你们提过这次任务?”
“阿末说过,”一个人说话,沈凤鸣认得他叫温蒙,“……其实也不是他说的,我跟他住一块儿,是我看他整点行装,好像要出任务,去问他,他才承认。他说这次是‘密令’,要求他出发之前,见到谁都不要提起,免生事端。所以我也没追问了。”
“这个大家都明白,”先前说过话的银牌道,“有时候就是不能说,但谁还不知道是出任务,不然还能是做什么?而且那天凤鸣是在,正好去的又是那几个,怎么,现在意思是说,你不知道这事?”
沈凤鸣深叹:“对。‘令’不是我发的。我根本不知道。”
“那也可能是大哥发的。”温蒙道,“半个多月前——他不是在吗?”
“你不问我现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温蒙一怔。
“你能想到是君黎发的,我想不到?”
温蒙只好闭紧嘴。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定要现在将你们都叫过来?”
没有人说话。
沈凤鸣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们应该是失手了,恐怕一个都回不来。但我却连是谁让他们去的都不知道。”
人群中起了几点抑不住的私语,有人忍不住道:“一个……一个都……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