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成功——也许高下倒逆,胜负立分,今日青龙谷,或许不必陷入无尽战火灾劫!
夏琰目视着青龙掌劈开“移情”冰冷的笼罩,那股熟悉的烈焰气息一瞬已到身前。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双掌——身周的移情在这刹那向他掌心汇聚,冷热二气不断在二人之间纷飞消散,簌飒如有形,逼得四方交战或愕然的众人无论敌我尽皆躲闪避让。细心者已自发现,夏琰出掌的姿势其实很有些怪异——他双掌抬至与拓跋孤来掌同高,十指交叠,掌心向外,手臂向前推至仅剩极少的微屈。拓跋孤不敢托大,另一掌亦补上——四掌交实,青龙心法之汹涌内力侵至,溢出的热风一时澎湃,竟盖过了冬日的冰冷,周遭愈发腾起轻雾。
这将二人裹挟其中的雾气令周围众人都露出了几分面面相视的不解,不确定——夏琰的气势适才明明甚嚣尘上,可这甫一交手的感觉,怎么好像——是属于拓跋孤的热息占尽了上风?冰冷的感觉很快散尽,他们看不见气息的走向,只唯恐是自己估错了情势,不敢造次,多越发避让开去。
只有拓跋孤在交手中判断出了夏琰这双掌推出的是什么,可这判断只令他比看客更难以相信。怎么可能?他在心里说。难道此前的估计是错了——其实夏琰并没有到能到与自己一争的地步?又或者,他虽臻极强之境,可究竟临敌经验不足,甚或可能对所拥有的并不自知,至少并不自信?
否则,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这个气势汹汹为复仇而来的夏琰,一决胜负之际怎么用出的竟会是……“不胜”!?
“不胜”,明镜之第九诀,是在自知必败的情形之下,为尽力减少自身所受之伤害而采用的守势。用出这一诀,意味着无论夏琰的内力如何深厚,他已然自立于不胜之地,除非变招,否则绝无可能以掌力伤人。于拓跋孤而言,这当然也意味着,在夏琰变招之前,自己无有落败之虞,尽可放心大胆,只图强攻。无论怎样提醒自己断不可轻敌,他心中一时之间还是不可抑制地掠过了那么一丁点儿暗喜。在这么多年实至名归的“当世第一高手”眼界里,这样的情境其实才更熟悉。在青龙心法的气势下,从没有一个人——包括朱雀——敢将自己视如无物,有过太多对手在与他对敌时下意识先用出自家心法之中的守势来试图防御。经验不足者总以为,先取守势,若有机会再行变招,可拓跋孤却再清楚不过,那些一始便自置于被动之境的怯懦对手,在青龙心法掌力逼迫之下只会愈来愈无法变化、无路可走,最终无一例外地要被击破。进永远是进,而退便只能愈退,这是所有对决最简单不过的真理。“不胜”大概是他所遇过最强大之守势心法,可再强大——也终究只是守势。
如许多念头也不过是如电瞬间,而意随念转,青龙心法越发以最高之第七层源源而出,誓要突破“不胜”之守。如果青冥之焰能被看见,在场这许多人当能看见拓跋孤身周滚滚之息,似他一贯的狂傲无忌。何曾有人能轻易从他手下得有半分侥幸,“第一高手”岂是沽名钓誉,就算夏琰再是得有奇遇,大概,也不过是个昙花一现的后生晚辈罢了。
夏琰能感觉得到,青龙掌力在不断加剧——如果不是“不胜”,他想这份青冥之力确实足够震断这世上任何一人的心脉,灼枯任何一条经络中流淌的气血。他抬目注视拓跋孤,拓跋孤也回以注视。那双眼睛透出令他生恨的如火般炽色,昭示着他高涨的战意与必胜必杀之决意。可夏琰确信,这双眼睛无法像自己看透了他一样看透自己,也必不会知道——他正为自己掘好了坟墓。
拓跋孤此刻已能肯定夏琰的确得了朱雀的功力亲传,否则心法第七层绝不至于有如在击推一堵铜墙铁壁——他必是将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了双掌,才阻挡住青龙掌力的来袭。他想朱雀或的确是个奇才,就连创出的这一守势都严密如斯,但——夏琰一始便选错了路,在自己的极力威压之下,已经没有办法变招反击,只要能打开这所谓铜墙铁壁的一丝裂隙,自己定必能直取敌之脏腑。而那只是时间早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