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二人便要交上了手,他不及细想起身:“稍待!”
他边说边已上前:“方才不正说着——这武林大会不该以大欺小,鲁夫人身为前辈,如何与曲盟主一个后生一般见识?倘出了手,岂不是自己反落成了口实。”
这话一时竟难辨是嘲讽鲁夫人抑或是嘲讽曲重生,鲁夫人还未答话,沈凤鸣斜身抢至花楼之下:“不如我来向盟主讨教几手——曲盟主,咱们算来是平辈,没有谁欺谁,便也没什么闲话了。”
三十微微一顿。“‘闲话’确是没有,不过沈公子这般爱管‘闲事’,却是罕见。”
纵是他面目藏在面具之后,沈凤鸣仍是捕捉到他语气中那丝森然——他忽才想起,昨晚他答应过三十,只消将程方愈让了给他,今日武林大会他必不插手。不过此事自然有前提——当是不损夏家庄之安夷。他自忖亦是借着宋然的提议替夏琛争取一个平辈方可动手的条件——该不能算食言?
他不无惫懒:“我这也是帮你大会立个规矩,你与鲁夫人动手多不合适……”三十却着实不喜废话,“请了。”截去他话头,右手迎面击向他鼻梁。
原是“平辈”,当然也谈不上先手后手。击向沈凤鸣的是三十握紧的拳头,而便在这一拳进至他鼻梁前二分之际,一旁的郑奂忽重重“咦”出了声。
沈凤鸣手掌半张,以掌心去握他这一拳,心里也是咦了一声,只觉这一拳来得甚重,不是三十快轻的路数。果听郑奂喊道:“你这拳法哪里学来的!”
三十不睬,第一拳用老,转而勾腕,拳势仍是直冲面门,显然这路拳法尽是刚硬力势。
“这是洪澄禅师的拳法,如何被你学了去!”郑奂叫道。沈凤鸣堪堪硬格了两手,摸到这拳法几分路数,正待自袖中滑出匕首以锐破力,忽三十右拳一收,刚猛之力陡消,如硬石齑散,随即又是一推——展开的右掌竟推出一股难抗如泉涌之力,那水般虽柔软却巨大的压力迫得沈凤鸣袖袂倒翻,一时竟阻住了暗刃之动。
显然,三十对他的惯用伎俩早熟知于心,但比起这个,片刻出手间招式之变换、风格之迥异反倒更叫人惊奇。沈凤鸣心里不得不升出十二分谨慎,却听此番是鲁夫人惊呼出声:“你怎会使我们青溪家的功夫!”
鲁守号“青溪圣手”,所谓“青溪家的功夫”,想来便是指鲁守的绝学了。三十这数招之中竟是分使了那二人的绝学——虽说洪澄禅师也好,鲁守也罢,沈凤鸣并未当面见识过,可见郑奂与鲁夫人的反应,想来竟是用得不差。
三十手上招式不停,口中朗声:“诸位适才听了,东水盟中收有江南武林各家昔日珍宝,洪澄与鲁守皆是盟中旧人,二家武学自也收录其中。”说话间招式再变,那掌又变为指,只不知又是谁家绝技。
场中轰然有声,私语不断,沈凤鸣心中却有几分不信。纵然东水盟当真收囊了这许多武林名宿的看家本事,却也不是三十可得——曲重生应当没那么慷慨,肯将这些东西与“食月”来分享?
他心念一转——洪澄和鲁守皆是自食月手底遇害。“你同他们交手时学下的,故此每家也多不过三招,掩人耳目罢了。”他交换招式之际,暗自压低声音道。
面具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猜错了。”三十哑声应道。“他们死之前,根本没机会出招!”
沈凤鸣还待说什么,三十指尖到处,忽然翻出针般利刃,直点沈凤鸣眉心而来。这倒是暗杀之术了,虽外人看着极尽凶险,于沈凤鸣而言反倒痛快熟悉。他暗自“嘿”了一声。大约三十是在暗示——他便是以这一式尽取那二人性命。易位处之,三十所言想来不假——食月之辈,行暗杀之事的确多一招毙命,决不会容对手显露招式,不过愈是“一招毙命”,背后的密谋也必愈多,三十定须早早观察过洪澄、鲁守等人的起居习惯,且时日不短,而学武之人自然时常练功,他自旁窥学到几手招式,不说精髓,使个大概,也便不奇。
沈凤鸣不免冷笑:“你如用出一招在场谁人的绝技,我便信你,休要只用死人的。”
“那你可看好了。”三十脚步向后略收,右手掌心向上,看姿势非拳非掌,左手却捏了个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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