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单膝跪地,王峻接着道:“尚洪迁本国之忠良,亟历戎事,诚可托也,而今卒于贼手,朝廷深感其哀,赠中书令……然大军不可无帅,官家旨意,着内客省使王峻,即日赴永兴府,任永兴行营兵马都监,全权节制行营禁军兵马。”
底下众将一片哗然,郭信提前从郭威的信中已经得知了其中缘由,自然心下了然。
王峻读罢旨意,也不管众将反应,便坐回原座,任由军将们窃窃私语,直到郭从义接过了话题。
“不论如何,战事为先,如今战事不利,是何缘由?白都使且说来听听。”
被点到的白崇赞抱拳答道:“禀太尉,末将以为原因有三,一是长安城高池深,攻之不易;二长安城本就府库充备,如今城中粮草甲备尽入贼手,贼人得以高枕无忧;三是赵贼勾连河中,如今河中未平,贼军心存侥幸,有心坚守。有此三点,故而我军急战而不能平。”
“白都使说的有理,”郭从义听把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缓缓道:“听闻赵思绾曾生剖人胆下酒,还言吞人胆至一千,便胆气无敌,如此看来,实是个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之辈。”
“不过官家让咱们来平叛,正是诛灭此等宵小,还此间太平。”说着郭从义解下腰间佩剑,拍在案上:“本将行至东京拜见官家时,官家赐我戎装、器仗,且授我永兴军节度使,此剑便是其中御赐。官家托我大事,我岂能有负官家重托?”
众将听得认真,郭信却在心里嘀咕:像尚洪迁,郭从义这般大将,临到战前一定要拿剑说两句么?
“不过,再照先前的法子猛攻急攻是不行了,古往今来强攻破城,有不少法子,但最好的法子确是最简单的法子,那就是围住孤城,等城里的人饿死。”
众将愕然,却见郭从义一本正经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过了片刻,郭从义的声音又道:“尚虞侯以悍勇闻名,朝廷失此大将,在这关头实非良讯,只是如今禁军人马折损不少,我军又从澶州远道而来,正是人马疲乏。故而本将以为,当务之急不是破敌,而是修整。刚才白都使所言赵贼高枕无忧,我见不然,城中百姓十万,府库怎么充足,也消不了太多时日,到时饿殍遍地,就只有不战自降一途,难不成贼军人人都学赵贼捉来百姓生吃人胆?”
这时都指挥使何徽试探着道:“可如今粮草不济的不仅是贼,自咱来后便是缺粮日紧,大军若要怠于城下,不知太尉准备如何长久与贼相持?”
郭从义冷冷地哼了一声,拱手朝着东边遥遥一举:“军国大事,尔等匹夫知,朝廷就不知?前些日子官家已命工部侍郎李充任西南面行营都转运使,督调河东、中原之粮开来关中接济,待捱到秋后,粮草自会充足。”
这回没人再出言反对,大伙本来也不愿意接着打,这下正遂了心意,皆点头称是。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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