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洪迁听见他的声音,收了铁鞭,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卖弄力气罢了,要是连这点本事也没有,俺咋能为朝廷官家来这鸟地卖命?听闻郭将军射术高强,拉得起强弓,不如也来试试这鞭子?”
说罢不等郭信回应,便单手举着朝他递来。
郭信双手接过铁鞭,两只手掂了掂,当即只有一个感觉:沉!又用右手紧紧提着,抬腕想要像舞剑一样撩个腕花,却发现不过两圈手劲就开始发酸,不得不收了铁鞭,不失恭维道:“寻常武夫用不得这般兵器,叫虞侯见笑了。”
尚洪迁哈哈笑了两声,从郭信手里接回铁鞭,也不等亲兵来拿,便鞭头朝地砸下,径直插进土中数寸。
“郭将军进来说话罢。”
进了帐里,尚洪迁从亲兵手中接过裘氅披上,便将亲兵屏退。
帐中一时只有二人,尚洪迁不急着说话,先拿氅角粗略擦了脸上雨水,才回头对着郭信似有所指地道:“郭将军善用弓,却不知用鞭,要知道这越是沉重的兵器越是难以操持,反而越要收着力气控制分寸,不然一来使不出厉害,二来也容易反伤自身。”
郭信略作沉吟,觉得他多半是在说战事,便抱拳道:“末将武艺不精,还请虞侯赐教。”
尚洪迁摆了摆手:“这没外人,你不要多礼,俺与你爹也算旧识,此役由俺统兵少不了你爹在枢密院中说话。”
接着若有所思道:“使鞭之法虽然有不少妙处,然而有些时候敌到近前,再多妙招巧劲却也顾及不上,那时便只有发出狠力往前劈去,哪怕自知要伤了手断了臂也不得不如此。”
这回郭信彻底听明白了:“末将不明,如今咱们已经急迫到了这般地步?”
尚洪迁闻言笑了一下,随即又幽幽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十分苦涩:“局势就是如此,朝廷连连私下下诏,叫俺尽早克复长安,北上与白文珂等人夹击贼首李守贞。俺不对郭郎说假话,郭郎也别欺瞒俺,有射虎砲相助,俺大军多久能拿下此城?”
郭信觉得此时为射虎砲打包票并无必要,何况说得太轻巧反而容易像如今尚洪迁一样骑虎难下,于是微微沉吟后开口道:“长安城如今虽大不如前,然其夯土砖墙坚固难攻,且听闻赵思绾此前已有加固修葺,即便有射虎砲之利,想要攻下也绝非易事。因此末将不敢断言破城时日。”
尚洪迁沉默无言,良久才再次开口:“没有别的法子了?”像是问郭信,又像是再问自己。
“若想尽早破城,末将以为,一则多设砲机,或将四城砲机集于一处,便是先前在魏州时的法子,二则骊山采石极便,石弹充足,便可日夜发石不停,不仅发于城头,亦可发于城内,从而摧毁城中军民抵抗之心。如此一来,想必能够襄助虞侯一二。”
“听闻早先魏王说过郭二郎乃是汉家栋梁,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尚洪迁爽快地起身点头,“就按郭郎说的法子办,郭郎在军中一切尽可便宜从事,凡有难处来找俺就是。”
“末将尽力而为。”见尚洪迁心满意足,郭信也低头应下差事,只在心中暗想:有些事并非尽了全力就能做到,只是想要得知结果,又非要尽了全力不可。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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