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试探。」佣兵镇定地说,「他觉得屋子里有人在,但不能肯定。多半是晶片的反光引起了注意罢。」
「该死,要从后门走么?」
「先去楼上,从阳台离开。」辛的话让他想起阳台上晾晒的层层衣物。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市民们纷纷抓住时机。「对方只有一人,未必说明今天不是行动日。也许另一人就在附近。快看看,布雷纳宁,周围有多少神秘者?」
伯宁迅速放开感知,但只瞧见一簇陌生的火焰。「不,只有一个人。」
「太妙了,他不敢追出来。」辛当即判断。
他们轻手轻脚地避开窗户,尽可能消除能被追踪到的痕迹。布雷纳宁穿过天花板,如幽灵般停在二层。佣兵费些手脚,漂浮着来到他身侧。不远处,七八根晾衣绳交错,挂吊的衣物足以遮蔽视野。
「这儿也能录。」布雷纳宁指出。他眯起眼望望太阳,起码光线足够。
「不,不用。这里面不对劲。我要中止这项委托。」辛皱眉,「得把东西还回去。」
「干嘛停下?画框的玻璃也会反光,也许对方会以为自己是大惊小怪。总有这种可能吧?」伯宁心怀侥幸,不想放弃能借出炼金物品的豪爽雇主。
「劳伦斯·诺曼启程在即,不论这位高环属于哪一方……换我就会排除周围的任何隐患。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佣兵带他继续观望了两分钟,没有任何人赶来,但高环的敏锐让他们不敢再拿录影偷拍。「况且,我们需要应付意料之外的敌人,成本会增加。」
伯宁迟疑地点点头。伊士曼并非神秘支点,高环便是大人物或大人物的座上宾。炼金术士的神秘度因火种的缘由与高环相当,却也没把握对付未知的高环夜莺。
「只一次突然袭击,没有后续。」辛松口气,「没准正是雇主出了问题。我们的行动被对方知晓,而非是发现了踪迹。」
布雷纳宁明白了:「对方不知道我们在屋子里?」
「就是这样。只是试探。」佣兵好奇地打量一番远方的码头,「要来猜么?对于前首相来说,守在房间里的夜莺究竟是敌人还是护卫。」
布雷纳宁可不是猜谜高手,尤其在与佣兵作比的时候。「随他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你还有安全的落脚点吗?」
辛只好回答他的问题。「先去瞧瞧雇主那边。」佣兵指了指港口,「毕竟住宿费用取决于他。看在盖亚的份上,希望情况不要太糟。」
他们在黑旗港的另一端找到了辛的雇主
此人在两名佣兵的护卫下,藏身于一处破败的无人房产。这里已接近郊区,因而人迹罕至,流传着失踪、闹鬼和绑架等种种危险传闻,连乞丐也不愿到此露宿。
「你没说你还有同伴。」一见布雷纳宁,这家伙便开口质问。
「当然。」佣兵回答,「你没有问过我。」雇主无言以对。「这是伯宁,技术人员。我们同样所属诺克斯佣兵团,比你和你雇来的同行更可靠。」
「随便你们,反正委托的结款早已确定,多一个人也改变不了。」
「我正要说这回事。最近码头似乎不太平,我们不得不中止委托,回头来搞清情况。在得到结论前,我不准备继续。」
「中止?」辛的雇主是个面目沧桑的中年男人,手臂如铁匠般粗壮,腰间束一把斧子。他的语气和他的长相一样不客气,显然,此人对佣兵的解释并不满意:「我们有过契约,明白写着需求。现在你竟然跟我说中止?」
「你的需求可以另寻他人达成。中止任务是我们的权力,马鲁士。」
「你怕了?不过是收集情报而已。你究竟是不是诺克斯佣兵团的人?」
毫无疑问,辛对诺克斯佣兵团的同伴们怀有非凡情谊,此言定能激怒他。伯宁不禁瞥他一眼。但即便佣兵心中非常恼火,也半点没表现出来。「伯宁,将炼金物品还给马鲁士大人。里面记录的东西是我们目前为止的成果。」
「他怕了。」马鲁士扭过头对自己的护卫说。显然他们也是冒险者。其中一个家伙笑起来。
布雷纳宁皱眉。他也快无法忍受这些人的轻蔑了,但辛似乎毫不在意。「接下来是结款事项。」
马鲁士一把夺过炼金仪器,交给身后的一位保镖。此人似乎拥有类似伯宁的定位,开始检查零件和符文。但从动作来看,布雷纳宁怀疑对方根本是个学徒,对炼金之道只习得皮毛。倘若他愚蠢地为某些折腾不明白的地方怪罪于使用者,那就有他好看的。他心想。
「关于这桩事。」雇主眼皮一翻,「我说过,只给完成委托的人付钱。」
「你说过什么无所谓,咱们之间订立了合同。黑纸白字写着呢。」
「哈!结款。」马鲁士咧嘴,「我想想,噢,用来弥补你们给我造成的损失了。嗯,勉强抵消,也许还不够?」
「损失?」
「时间损失。总该有吧?」
「它该由你自己承担。得了,马鲁士,别把我当成刚出来混的新手。你认得我,是不是?」雇主没有反驳,保镖们的手按在武器上。辛敲敲桌子,视他们的动作于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