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尔不得不承认指环索伦说得没错。“那我去睡一会儿。”他爬上客栈的楼梯。原本学徒很怀疑自己能否睡着,但在真的闭上眼睛后,他再次睁眼已是傍晚时分。这还是索伦叫醒他的结果。尤利尔以为自己才躺下。
“这么晚了?”他一跃而起。还真是早晚都得还回来。
下次抱怨智者的劝诫时,你最好闭上嘴巴仔细想想指环讥笑。
索伦总有本事,来打消我对它的感激。尤利尔一边穿外套,一边随口询问它:“冒险者有什么新消息么?”他现在已经习惯将佣兵们的谈资当成报纸来读了。
他们没有,但我有一个
难不成是乔伊?不,应该不会。尤利尔不大清楚解决叛乱需要多久,但圣卡洛斯的情况他有耳闻。“怎么?”
我看到一个人。你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个黑巫师,他来流水之庭,甚至到了六指堡
尤利尔不禁想到冬青镇的神奇换位魔法。“黑巫师来六指堡做什么?”
谁知道呢指环不太关心,没准他是跟着你来的。好了,你现在又要干嘛去?到港口?
“我得到慈善之家一趟。”虽然尤利尔对教会的孤儿院不大放心,但他也没有其他能够安置这些孩子们的地方。尤利尔用自己的银光戒指做担保,想必没人敢再对他们伸手。两个人类孩子都点燃了火种,正在接受神术的治疗。但愿他们会安然无恙。“时间是很紧张,可我要是不去看看,焦虑会更严重。”
结果,索伦一句话就改变了他的计划:你不饿吗
这时尤利尔正好下到一楼的餐厅,客栈里弥漫着一股烤鸡和烘焙豆子的气味,冒险者们推杯换盏,吟游诗人展示美妙的歌喉。人们闲聊的话题也从尖啸堡和血族变成了微光森林的某个遭到袭击的商队。他发现自己可以对抗忧郁和绝望的意志力在气味与声音的诱惑下忽然不堪一击,以至于又停留了半小时才离开。当尤利尔终于能够放心地踏上码头的木栈道时,他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非常滑稽。
你很慌张
“没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慌张什么?该慌的是那些罪人才对,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制裁即将到来的话。真奇怪,难道我休息时会显得慌张吗?
别不承认。你觉得自己会将事情搞砸,对吗?你害怕违背对那女孩的诺言。你把教会的过失当成自己的责任。瞧你这样子,在布鲁姆诺特你也没这么焦躁过。我该把这表情记录下来。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千万不要。“我是很担心。”学徒承认了,“我觉得自己休息的时间有点长了。在吸血鬼残害人类幼儿时,我却舒服地坐在椅子里吃晚餐。”那些混账东西将孩子们当做晚餐。他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这种差别没法不给他罪恶感。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尤利尔自己也清楚:“你知道吗?我本该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员。修道院里没有幼童,所有人都被送走,连人们拣剩下的孩子也不例外。在这方面,吸血鬼不挑食表世界没有吸血鬼,我才能活这么大。”
幸运也是一部分因素。否则你可能会因为疾病而丧命,用不着吸血鬼指环照例不说人话。
何必跟它计较?不过是枚戒指。尤利尔按捺住自己把索伦丢出去的冲动,因为这家伙会自己飞回来弹在他的脑门上。算了吧,我还要靠它指路。
今夜的天色比昨晚要明亮许多,恐怕是城堡内灯火辉煌的缘故罢。六指堡领主是伊斯本格洛尼翁爵士,近些天他忙于给自己的城堡进行修缮,还有他一个儿子的婚事。由于建在山上,六指堡地势颇高。城堡中耸立着六座突兀的尖塔,建筑风格也别出心裁。尖塔呈暗红色,以岩石和沙子为原料建成,线条笔直凌厉,塔壁的轮廓在夜色中清晰可辨。不知怎么的,尤利尔觉得它的外形竟有些眼熟。